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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枫站在门口,直到看不到杨公子身影,才回来玩留下来的那两条鱼。玩了半天,又给换了清水才回屋睡午觉,心里甜蜜蜜的,今日两人关系又进了一步,好希望四哥能快点回来。

林更是忙里偷闲了半天,回到庄子上立刻快马进京。晚上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当夜,在京城王府街福满楼的酒楼里,姚青正被人邀请来吃酒,他中举后靠以前祖父的关系,在国子监谋职,现任国子监内部事务官,正七品,今日正是国子监王司务请他们几人吃酒,几人坐在提前预定好的包房里吃酒聊天。去年皇后派人到他家训斥后,基本上同僚聚会都不会有他,直到今年姚四公子为太子挡了刀,同僚又开始私下里与他交往。

几人正吃酒聊天,突然被隔壁一阵喧哗打断,声音太明显,好像打了起来,几人忙不得出去看一眼。

门打开,就见走廊里都平侯世子一只手提着一人的领口,将其按在墙上,面色很是难看,只听他说:“我不管你从何处听来的这些传言,但你要记住,不管她肯不肯嫁给我,你一个没把儿的还不能妄议她。下次再让我听到,我不会留你看到第二天的太阳。”说完把那人丢在一边,头也不回地走了。

后面还有几人追着喊着,世子,世子,你别走啊?酒还没有喝呢?

众人见林更头也不回走了,摸了摸鼻子,又回包房里去。好像没发什么事一样,酒楼里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大家都在猜想刚才发生了何事,惹怒都平侯世子的又是何人。

姚青正一直没有往前站,那都平侯世子与他家的恩怨众人都知道,所以他坐在一边没有参与讨论。

这时一店里的伙计进来掺茶,请客的王司务就好事的问一句:“小哥儿,刚才那边发生了何事?”

那伙计看了看关着的门,才低声说:“这事与去年那起流言有关,不是说姚家姑娘不愿给都平侯世子当填房吗?今日里成王府的世子请人在这里吃酒,请了瑞亲王的孙子,都平侯世子也在。那瑞王的孙子一向喜欢拍都平侯世子马屁,就又提起这事,他那跟班的奴才还跟着骂了姚家姑娘。哪知都平侯世子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打了那跟班的一顿,还说他就是喜欢那姑娘又怎么了?说不管那姑娘愿不愿嫁给他,都不许别人议论那姑娘。”

另一个跟青正平级的同僚也有疑问:“这事别人议论了一年,他现在才说不许议论,不也太晚了些?”

大家都有同感,何况那姑娘的大哥还在这里,谁知道那伙计又说道:“各位与都平侯世子不熟不知道吧!他以前是我们这里的常客,我们清楚得很,这都平侯世子在那流言没传出来之前就去了江浙一带打夷人,为圣上办事。直到今年受伤后才回来的,六月里才到京。听说还不知道去年京城的流言,刚才一听说才问起来。火冒三丈,这急匆匆地走了,可能有些人会有麻烦了。”

伙计说完又给几位敬个好,才提着茶壶出去。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都看向姚青正。王司务才问他:“青正,外面众说纷纭的,你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直以来都没有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没有愿意听。“其实就是小妹妹性子直,相看前又没有提前告诉她。刚好又得知武安侯府分家不均的事情,才当着自己的母亲抱怨几句,说‘凭什么填房就要比原配的地位低?凭什么填房生的孩子分得的家产就要少?我才不要当什么填房’,结果就被有人心听去改了话到处传,让人百口莫变。”

众人听后,也觉得这姑娘是胆子大了些,但她话里的意思与外面的传言根本不是同一个意思,而且武安侯府的事情大家去年也都听说了,那家分得真的不怎么像话,武安侯的心偏得没边,人家亲外甥女心里定然不平。

晚上姚青正回家,就与父亲说了此事。姚彦培则问他怎么看这件事?青正想了一会儿,“不管这件事他以前知道不知道,看来他想改变这件事的后果,也有可能是看四弟在太子跟前有了些脸面,想化解与我们家的恩怨。”

姚彦培也点点头,说了句,“且看他后面如何行事吧!”

事情才过了两天,就又有新的流言传出,说都平侯世子将自己的随从昌顺被打了三十大棒,暂时逐离了世子身边。然后又将传出此话的丫头打死了,还是他母亲身边的大丫头。说那丫头不仅乱传私下听来的话,还改了人家的原话,至于世子为什么知道那丫头改了原话,因为世子当时也有听到姚姑娘的话。

流言又传遍大街小巷,人们见到姚家人都会问几句姚姑娘当时说了什么,姚家人又如青正解释给同僚的那样解释一遍,人们听后又摇头感叹,这姑娘性子是直,可也受了无妄之灾。人家根本没有说看不起填房,又不关皇后什么事,皇后还派人训斥人家一回,搞得人家姑娘在京城都站不住脚。姚彦培将京城发生的事情,写好信立马寄往岳阳府。青枫的大伯母王氏及两位嫂子则问,是不是可以将青枫接回来了?姚彦培和姚青正商量一回,决定再等等,还不知道这风向如何变,等姚青岩回来再一起商量,一年多都过去了,不在乎这一两个月。

七月中旬,青枫在庄子看着慢慢成熟的水稻,很是喜人,只是杨公子有十天都没来了,她心里想得紧。

林更从庄子上回来快十日,风头正紧他要尽量避一避。那日从酒楼回来后,先是把昌顺赶到了庄子上去,接着又把全家人请出来,让父亲当场处置了冬麦,真是活活打死的。打死了都平侯夫人的丫头,等于打了都平侯夫人的脸,母亲朱氏双目眦睚,问他:“你何至于此,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林更语重心长的与母亲解释一回,也不知道她母亲听没听进去,生病在床上躺了几日。林更除了办正事,也一直守在府里,顺便听听外面的风声。风声一天天转好,慢慢地变成了大家对姚姑娘的同情,怒骂那些乱传谣言的妇人。

庄上子进城的人也带回来京城有关青枫新的流言,奶娘听了对着青枫感叹,这都平侯世子看来人品不错。都平侯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品,青枫不关心,听说都平侯府因为有皇后的关系,世子又很得皇帝器重,可以说是如日中天,会为她这一小吏之女呈清流言?她不懂官场不懂政治,也知道这不是什么简单人品好的事情,肯定有一定的用意。

林更趁着城门关上之前出城,到庄子洗漱吃饭后天都黑了下来,这时去找她好像时间不太对,可他明天一早就要回去办事,又不想一眼都看到就离开,偷偷摸摸来到青枫的院子里。青枫这边住的都是普通庄仆,林更很容易就摸进了来,还不会被人发现。

青枫开门看到他很是惊奇,林更却先捂上她的嘴不让说话。直到屋里,青枫才问:“杨公子,你怎么现在来了?”

林更笑了笑,“一直忙着没时间来看你,今天出城又晚才到之里,明天一早就要赶回去,还是想过来看你一眼。”

“你这样赶来赶去的很累的,我在这里很好的,你不用担心。”

“可还是想来看你一眼。”

青枫喜欢听他这样说,说明他想着她,“我也想你。”

林更只觉得再辛苦也值了,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只抱在怀里哪里够,昏黄的灯光下,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气喘吁吁,难分难舍。

直到两人都意识再继续下去就收要不住,才停下来。青枫装模作样的倒了茶水给林更,茶水冰凉也适合他,林更环视着屋内陈设。就简单的几样床,衣柜,书桌,书架,梳妆台,都是再朴实不过的。书桌上铺着纸写了一半,旁边放着笔,“在写字?”

“嗯,闲来无事,乱写一通。”青枫连忙将自己写了一半的纸收起来,其实林更早已看到,她抄写的都是相思的诗词,倒也没说什么。

“字写得不错。”

“琴,棋,书,画,女红我样样不喜欢,小时候读书也读不进,只知道上山下河,祖母就压着每天必须写十字大字,写得不好就打手心。”

林更拉过她的手,手心里有一层薄薄的茧,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两人相依而坐,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看外面,看看对方,话也不多说坐了半个时辰。

林更起身告辞,青枫不舍,他抚着她的脸说:“过两天再来看你。”

这次林更倒真只隔了两天,那日他带着着一筐葡萄前来,对着青枫说:“这东西酸酸甜甜的,想来你定然喜欢。”

青枫的确喜欢酸酸甜甜的东西,立即让人洗了一盘来尝尝,确实合她味口。两人在庄子里逛,最后种的一波西瓜正上市,其它的瓜地已经翻出来种上了菜,水稻勾着头看来会丰收,最后还去了蘑菇房,青枫说九月就会出新的蘑菇。

林更喜欢看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从未见哪个姑娘家对农事如此了解,看着她要蘑菇房的床架之间细心查看,突然又见她从随手的荷包里摸出那个亮晶晶的东西,通过它仔细观察着床架上的土壤里的东西。

看到那个东西,林更觉得自己不能坦荡,当初私自藏了她的东西,还藏了那么久,后来把东西归还后她拒绝婚事,是他不想重提的一段记忆,只默默地转过身看向外面。

青枫见杨公子看向外面,以为他不喜欢这里面的味道,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就带他走出了这里。

林更待了半个上午就告辞,以目前的关系并不适合待太久。在他即将走出青枫小庄子的时候,一直没有露面的奶娘出现,她很礼貌地跟林更问好,然后有些语无伦次,但意思又很明确的说了许多话。总的意思就是既然杨公子对她家小姐有意,就请杨公子派人上门提亲,私自来往太多会遭人非议,小姐可能秋天就会回府,到时府里会很快把姑娘亲事定下来之类的意思。

林更想奶娘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如果上门求亲不知道姚家会怎么样想?想来是不会同意的,他上次释放的善意姚家还没有任何回应。事情相当棘手,他面对的不止是姚家,还有自家的母亲,宫里的皇后,世人的流言,不知她能不能与他一起抵抗住这场风雨?她能不能坚持不移的选择他?他突然变得踌躇起来。林更一连十天都没到小庄子上看青枫,也没有任何东西送过来。青枫知道他的身份是假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对杨公子的思念与担忧让青枫辗转反侧,食不能咽,夜不能寐,经常独自发呆,去田里的次数都减少了许多。

那是午后,青枫午睡只睡了一刻钟不到就醒来,起来吃了桌上的一碗冷茶,听到厨房有人说话,是奶娘和柚子芒果,声音很小,似乎是不想让她听见。

青枫悄悄地站在厨房外面,就听到柚子说:“白嬷嬷,小姐今天又没什么吃多少东西。”

然后奶娘一声叹气:“自古儿女情事都是如此,只盼望四公子早日归来。我这里心里不安啊?”

“你说那杨公子以前三天两头都有消息传来,这十多天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娘,要不要让爹去跟朱庄头打听打听?”

“我感觉不对。”

“什么意思?”

“上次杨公子来时,我跟他说了些话,然后就没了消息。”

“娘,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的意思是,要他尽早上门提亲,关系没有定下来之前,不宜私下来往太多。”

“奶娘,他是怎么回复的?”

“他没有出声,然后回去之后就没了消息,你们说他是不是已经定亲或者成婚了。所以我一说提亲的事,他就再不来了。”

……

青枫没有听到最后,就悄悄回至房内,是这个原因吗?就是因为奶娘的那些话他才没了消息的吗?是的吧,所以他才两年没有消息?今年遇到他那日,开始他的反应才如此淡漠,是她一腔热情的贴上去?虽然后来有那么多的亲密接触,他都没有说过有关自己的一个字?

已经陷进去的感情,不是说能中断就中的,尽管听到了奶娘与柚子她们的话,青枫依旧处在一种断魂的状态,日日心里千头万绪,夜里还独自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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