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帮清晨，顾凉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刚晨练完的林骁正摆着买来的早餐，她瞄了一眼，是豆浆和油条，还有几个茶叶蛋。
因为晨练的缘故，男人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男士背心，手臂上面健硕的肌肉裸露在外面，小麦色的肌肤在光线之下显得分外性感。下身是一条灰黑色短裤，刚到膝盖上方，一道刀疤隐在小腿的腿毛里面，看得不是很分明。
洗漱完之后，顾凉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动作之中有一些扭捏，似乎是在不好意思。这种感觉在她只低头吃着手边东西的时候，更加强烈。林骁眉头微挑，伸手将一个茶叶蛋递给她，顾凉抬头接过，说了一声“谢谢，爸爸”，只是目光闪躲，不敢看他。
吃完饭之后，满腹疑问的林警官拦住了背起书包去上学的顾凉。
“刚刚怎么不敢看我。”林骁单刀直入。
女孩面上微红，克制住想要不断闪躲的目光，迫使自己抬头看着他，“我没有。”声音里面带着淡淡的心虚。
“说实话。”林骁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严肃却不带一丝责备。
“昨天晚上，哭了好久，好丢脸，”顾凉的手指交织在一起，显得局促不安，“爸爸会觉得我麻烦吗？”
“不会。”林骁和她对视，让她看到自己眼里面的认真。
顾凉心安了下来，给了林骁一个大大的笑，说过再见之后出了家门，离去的脚步轻快至极，让目送她的林骁眼底充满了笑意。
在林骁看不到的地方，顾凉的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昨天她并没有想到林骁会去找她，所以当时的她并没有怎么伪装，当他走过来的时候，她的心脏一缩，差点儿以为自己刚才的异常引起了他的怀疑。如果刻意的做出可爱乖巧的样子，反而会显得更加奇怪，倒不如顺着下来演一场“符合情景”的戏。
也是拜多年的“演戏经验”所赐，顾凉的眼泪可以说是收放自如，这场戏才能显得更加的真实感人。唯一让她感觉不太满意的就是那声爸爸比自己安排的时间早出现了许多，她本想的是等到期中考之后林骁履行承诺带她出去玩儿的时候将那个称呼喊出来，有了中间一个多月时间的铺垫，也会显得更加的水到渠成。不过，就昨晚自己刻意营造出来的情景而言，倒也还算自然。以防万一，顾凉又设计了今天早上的“过渡”，想来现在所有的不自然都能掩盖住了吧。
“汐汐，今天出月考成绩，好紧张啊。”周舟捂着肚子对顾凉说，她每次紧张地时候就会肚子疼。
“怕什么，小怂包。”顾凉看着她笑，是那种故意做出来的贱贱的笑，让周舟一看就气得在她身上拍了一巴掌。
“你今天状态不错啊，周末发生什么事了？”后知后觉的周舟同学盯着顾凉那张相比于之前称得上是“容光焕发”的脸问道。
“没什么啦，”顾凉掏出课本，神色又有些寂寥，“就是感觉有个爸爸还不错，虽然还是会想妈妈。”
周舟觉得自己可能不该问这个问题，双手揪住顾凉的校服外套，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试图表达出自己的歉意，也想用自己略显搞怪的表情驱散她的苦闷。
拍了拍周舟的手，顾凉顺势也对她挤了一下眼睛，表示自己不在意。正好这个时候班主任也来到了班里面，教室里面起起伏伏的说话声也瞬间消弭。顾凉连忙坐好，同时拿手捅了捅周舟，将她倾斜过来的身子推了过去。
“大家这次的月考成绩出来了，咱们班整体的成绩还算可以，平均分在全年级16个班里面排到了第三，”谢芸手中拿着汇总的成绩单说道，“但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同样是我教的班，隔壁班的语文成绩就能排到年级第二，咱们班却是年级第七，平均分整整差了3分。我今天也不想说你们，但是请同学们私下想一下这个问题，不要不重视，毕竟语文在高考里面可是占了150分。”
谢芸从手中拿的一沓纸里抽出她们班的成绩单，清清嗓子说道，“这次有几位同学的成绩进步很大，我重点表扬一下周舟和林汐……”
顾凉和周舟听到老师说她们进步很大的时候就没有了听下去的欲望，两个人都巴巴地等着班主任让班长把成绩单发下来之后，好好地观摩一下自己的成绩。但是毕竟是开学以来的第一次公开表扬，两个心花怒放到有些骄傲的家伙就在班主任的课上偷偷摸摸地传起了纸条，在作死的边缘上疯狂试探。
课下，成绩单到了各自的手中。顾凉看了看自己的成绩，班级三十，年纪排名二百三，和上一次的四十三名相比简直是飞速。将身子斜到周舟那里，瞄了一眼她的成绩，班级排名二十四，的确是很大的进步。
“新手机有希望了吧。”顾凉笑眯眯地看着她。
“那是当然，”说着却又有些苦恼的撅了撅嘴巴，“但是补课实在是太烦人，我那个家教老师教的挺不错的，就是管的特别严，给我布置的作业特别多，每次写完都要到大半夜。”
“我本来是没有黑眼圈的，但你现在看看，都可以媲美大熊猫了。”周舟将自己的脸抻过来，扒着自己的脸，模样有些可怜。
“要不不补？”顾凉开玩笑道。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她妈妈现在对她的学习抓的是越来越紧，就是她也不能允许自己放弃，她的朋友已经开始努力了，她就更加没有理由再和以前一样。周舟觉得自己可能对于很多事情都不敏感，但是有一个道理她很清楚——如果她和顾凉的差距太大，两个人最后的结局很有可能是形同陌路。她“职业八卦”了那么些年，看过那么多玩儿在一起的人，优等生和差生之间玩儿的好的寥寥无几，甚至是名次相差二十名以上的，在一起玩儿的都很少。
所以，周舟只是苦恼地摇了摇头。
“你想考什么大学啊？”周舟懒懒地支着下巴问她，没有平日里聊天时候的轻松活泼，而是带着一种极其认真的态度。
“我不知道。你呢？”
顾凉看她认真，回答之中也没有任何的敷衍，她是真的对于自己的人生方向没有任何的计划。好多的谜团困扰着她，让她有时候觉得她作为林汐在学校的这些生活片段都是一场梦，她在其中得过且过。毕竟，又有谁会为自己的梦设计一个未来？
“我啊，我想考警官大学。”周舟并不为顾凉的回答感觉诧异，淡淡地回答了她的提问，但是，顾凉注意到，这是周舟第一次没有解释原因。
很多年之后，顾凉在空无一人的天台上面吹着晚风、看着没有几颗星星的夜空，想起这个当初觉得微不足道的片段，想起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上坚定的表情，都会觉得，真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