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的小聚会因为萧彧和谢诚安的出现而早早结束。
不是不办了,而是其他人都没有心思了。
早就随着两个俊美公子一起飞了。
不过最后散了的时候,有人问苏妧:“你和萧家二公子是什么关系?他怎么会认识你?”
苏妧:“有过一面之缘,不是很熟。”
女子语气酸溜溜的,“不熟他怎么会主动上前和你说话?”
苏妧无奈摊手,”我也不知道。”
女子盯着苏妧那张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的小脸,气的牙根痒痒,“凭什么啊,你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吗?”
苏妧摸了摸鼻尖,“唔,……谢谢你的夸奖。”
女子气的肝颤,“我没有在夸你。”
“那我问你,你喜欢萧彧哥哥吗?”
苏妧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你在说什么?我和他就见过一次,你……你问我这种问题?”
那女子丝毫不觉自己的问题有什么问题。
“那又如何?我也是只见过萧彧哥哥一次就立志非他不嫁的。”
苏妧:“……”
行吧。
你厉害。
“你是性情中人,才这般坦率;但我和你,不太一样。”
女子不解,“哪里不一样?”
“就是……我不会见人第一面就喜欢上谁,这太不谨慎了。”
女子小脸上浮现一丝疑惑,“不谨慎?”
苏妧也想拯救一下这个只看脸的单纯少女,“对啊。你想想,你才见他一面就要嫁,人家肯定会觉得你不矜持,而且,第一面你除了一张脸还能看出什么?”
女子理所当然的回答:“还有身材啊。”
苏妧:“……”
“还有呢?”
女子很是诧异的反问:“这还不够吗?”
苏妧:“……”
毁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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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来客栈
长明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一禀报。
刘曜听完,将手中的一个信封递出,“去,想办法,交给她。”
长明:“是。”
心里欣慰无比,他们殿下总算是要有所行动了。
苏妧从萧府回来,出了一身汗,一回去就吩咐人备水沐浴。
等全身洗香香后,换了套新里衣,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素心和明心跪坐在床榻边替她轻轻捶着腿。
苏妧睡意越来越浓,忽的手一动,碰到了个什么东西。
她顺着那个感觉摸索了一番,入手的触感……
像是个信封。
苏妧的睡意瞬间散了不少,将信封拿到手里,睁开眼睛细看了一番。
信封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寄予苏”。
别人不认识,可苏妧认识。
这是刘曜的字。
而且这个字迹,并不属于现在的皇孙殿下,而是属于数十年后的昭王。
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件。
苏妧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准备,才慢慢的将其展开。
展信佳:
明日午时,飘香酒楼,吾静候卿至。
刘曜
苏妧的一口直接梗在了心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若不是素心明心还在旁边,
若不是骨子里大家闺秀的教养不允许,
若不是他现在不在自己跟前,
她一定跳起来暴打他的狗头。
亏她看之前还有些小害羞,亏她还做了一番心理准备。
结果他就给她写了这么几个字!
这男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啊!!!
不过,
气过冷静下来之后,
苏妧心里又有些忐忑。
现在她几乎可以断定,刘曜也是重生来的了。
否则他没理由传信给自己,还约自己出去。
这绝绝对对不是这个年纪正常的刘曜能干出来的事。
苏妧心里忽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刘曜也是重生的,那他重生的契机是什么。
她能重生,是因为上一世的她去世了,一眨眼才回到了现在;
可刘曜呢,
他又没病没灾没去世,怎么也回来了?
难不成,他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还是……他在回京的路上遇到了什么不测?
苏妧一时想到了很多种可能,但又被她一一否定。
算了,
她晃晃脑袋,
不想这么多了。
明天去了应该就能知道了。
但是,只要一想到刘曜也是重生的,苏妧只觉得哪哪都别扭。
老天爷这是什么意思呢?
她一个人回来就好了,干什么还让他再来这一遭。
前世都是王爷了,一睁眼又回到了还是皇孙的时候。
苏妧想想还挺替刘曜叫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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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苏妧起了个大早,素心和明心端着洗漱的水进来时,她已然坐在了梳妆台前,眼神清明,显然是已经醒了好一会了。
素心看了看外面,确定太阳还是正常的东边升起,“姑娘,您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
苏妧托着腮,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漫不经心地道:“醒得早,就再睡不着了,索性就起了。”
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啊。
明心想起昨日她们姑娘偷偷收起来的那个信封,道:“姑娘今日要出门吗?”
“嗯。”
说到这个,苏妧还真有些心虚。
男未婚女未嫁,
这么约着去相会,好像有什么一样。
素心和明心也没有多问,安静地开始替她梳洗打扮。
“今日给我画个桃花妆吧。还有,把那只赤金红宝石的簪子拿来,我今天戴那个。”
“衣裳的话,祖母前日送得那几件里有件水红色的褙子,我就穿那件。”
素心闻言笑着打趣,“女为悦己者容,姑娘这是要去见谁啊。”
苏妧当然不可能承认,梗着脖子辩白道:“什么悦己者容?本姑娘打扮给自己看不行啊?打扮得漂漂亮亮自己看着多高兴。做什么一定要是给别人看呢。”
当然,只是顺便便宜了一下某个人罢了。
苏妧心里暗暗想着。
素心和明心对视一眼,默契的选择不再多说。
反正一会出门后就能知道她们家姑娘到底是要干什么。
一切准备好了后,苏妧和往常一样戴上帷帽,踏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
行出一段后,素心掀开马车的窗帘,往外瞧了几眼,“姑娘,您这是要去飘香酒楼?”
苏妧:“嗯。”
明心看着苏妧,“……姑娘,您,您没事吧?”
苏妧抬头,“没事啊,为什么这么问?”
“可……你快把手绢给揪破了。”
苏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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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香酒楼的雅间外,长风和长明在那候着了。
长风还是难耐心中的好奇,“哎,你跟我说说,咱们殿下这到底是请了谁啊?我可从没见过殿下对哪个人这么重视过。”
长明神秘一笑,“等人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长风气得咬牙,“你故意的吧,能不能别吊我胃口。”
长明刚想说什么,便看到了前方出现的那抹身影,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嘴角,“这不来了吗。”
长风顺着他的眼神慢慢看过去。
这一看,惊得他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苏,苏,苏……”
刚来到雅间外的苏妧:“……”
她有这么可怕?
看到她还能吓得结巴?
长明没好气的跺了他一脚,转头恭敬的对苏妧行了一礼,恭声道:“姑娘,我们主子已恭候多时了。只是,主子有吩咐,姑娘只能一个人进去。”
素心明心闻言看向苏妧。
苏妧给了两人一个安抚的眼神,“放心,不会出什么事的。”
素心伸出手指暗暗地指了指雅间,“姑娘,您今日约的是六皇孙殿下?”
苏妧瞥了这傻丫头一眼,义正严词道:“是他约的我。”
长明、长风:“……”
素心、明心:“……”
刘曜的两个侍卫和素心明心都退到了一边。
面对着雅间的那扇门,苏妧忽得紧张起来,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谁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
她这是要去……
——见前世的冤家丈夫?
天呐,她是怎样的天选之子才能有这番离奇的际遇。
手伸伸缩缩的好几遍,苏妧就是没有推开的勇气,
她甚至还想过,要不直接走了算了,
她其实也没什么想和他说的。
那些从前世积攒的不满和委屈肯定不能说,
重生是不假,可两人的身份没变。
他们还是天家子和臣子女,
身份有别,她不敢放肆。
就在苏妧天人交战的时候,雅间的门忽然开了,
是从里面打开的。
她听着开门的声音,下意识的抬起头。
门的另一侧,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和她记忆里的一般无二。
“你要在门外站到什么时候?”
苏妧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他亦是目光沉沉的打量着她。
无需多言,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们心里的猜测得到最后的证实。
彼此身上的眼神、气度,
都属于前世的昭王和昭王妃。
答案确定了,苏妧的心却一下平静了。
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半晌没有说话。
刘曜看着出神的她,微微蹙了蹙眉,便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将人拉进了房间。
苏妧被他这么一拉,猝不及防一个踉跄,还未等她惊呼出声,一股冷杉气息将她席卷,随即她整个人便被扯进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
苏妧先是一怔,反应过来便想往后撤出,却被他又一个力道紧紧的箍在怀里。
苏妧吓得看向还没关上的雅间门,急得小手锤他,“你,你放开我。”
“砰”的一声,
房间的门不知怎么的就自己关上了。
但是房门关上了又怎么样,苏妧还是不想被他抱。
依旧用力地挣扎,“你放开我。”
“别动。”他从身后拥着她,下巴枕着她的肩头,双臂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他声音很轻,带着股缱绻勾人的味道。
苏妧从没见过这样的他,一时有些心软。
同时心里也是百转千回、思绪万千。
前世十三年的夫妻,他们这样温情相拥的时刻屈指可数。
他性子清冷,其实不只是对她,
就连对亲哥哥太子刘暲、亲爹永嘉帝,也没见他开过几次笑脸。
苏妧见他笑的时候更是少得可怜,印象里,大概只有琛哥和宁姐儿第一次开口叫爹爹的时候他笑的最真挚,那笑容是从心底散发,是骗不了人的喜悦。
其他的……
她都不记得了。
刚成亲那几年,她并不怎么在意他的冷脸,只觉得他冷那她热一些便是了,夫妻间互补也是个不错的事。
那时候不管他再冷,她都能笑着;
每日笑着送他上朝公干,再笑着迎他下值回府。
这样的事,苏妧做了好多年。
但是也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开始变得冷了。
大概是终日对着那样的冰块,被传染了。
那时候,苏妙来看她都会说她说话做事越来越像刘曜,就连不说话时都带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还有妯娌打趣她,说是是夫妻感情好才能有这样的夫妻相。
夫妻相?
呵。
什么夫妻相,不过是在日复一日的死水婚姻中死了心罢了。
她起初是想焐化这个冰山,但是她没做到,反而把自己的心也给冰着了。
苏妧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没见到他之前,心里还紧张忐忑,甚至带有一丝小鹿乱撞;
可真的看到他后,
回忆起来的全是前世的心酸和委屈。
越想越来气,苏妧下意识又挣扎了一下,谁知那人还是死死地搂着不撒手。
她忍无可忍,往他手臂上掐了一下,“松手!”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就算他是皇孙,她也不要处处受限于他。
刘曜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欠妥,便缓缓地将人松开,只是神色颇有些不舍。
苏妧:“叫我来做什么?”
她面色冷淡,声音平静,刘曜只觉一阵恍惚。
这真的是前世的妻子吗?
“有些事,想必你也有些察觉。便想和你说清楚。”
他声音有些沙哑,像是感染了风寒。
习惯使然,苏妧下意识面带担忧的看向他,但又意识到什么,迅速的垂了眼。
她的反应,刘曜看在眼里。
嘴角浮现了一丝很明显的笑意。
“坐下说。”
苏妧在他对面坐下。
也难怪他不许下人进,接下来的话题,若是让第三个人听到,怕不是会觉得他们俩是疯子、要请江湖道士给他们驱驱邪了。
刘曜给两人各斟了杯茶,“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妧端起茶杯轻微的抿了口,世家贵女的礼仪规矩刻在骨子里,她做任何事都优雅的仿佛仕女图中走出来的人,刘曜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重阳节那会。前脚刚咽气,后脚睁开眼就发现回来了,连阴曹地府都没去过。”
苏妧神色悠悠地看着对面的人,“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而且我回来是因为前世的我去世了。你这……又是因为什么?”
刘曜:“我也是在前世去世后,才回来的。”
苏妧倏忽睁大了眼,不可思议道:“什么?你去世?你好端端的怎么会……”
刘曜:“不是。我们俩的时间是不一样的。”
苏妧没明白,“什么意思?”
“前世,我是在你离开的二十年后离世的。”
苏妧彻底惊呆了。
“那,那你今生是哪天回来的?”
“过年初七那天。”
“那也就比我晚了几个月,可前世怎么会差那么多年?”
“我也不清楚。”
刘曜也想不明白这个时空的节点是怎么算的,他们前世的离世时间差了二十年,可今生重生回来的时间也就差了几个月。
太奇怪、也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比起刘曜,苏妧现在更关注的是另一个问题。
他……
他居然是从她去世后的二十年后来的?
苏妧忽然想到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琛哥和宁姐儿呢?他们怎么样?”
刘曜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父皇给琛哥和宁姐儿赐婚的亲事是他们自己求来的,都是和他们心仪的人,两人成亲后过得很是和美。”
苏妧闻言长长的舒了口气。
那就好。
她最怕的就是两个没了娘的孩子会过得不好。
现在想想,是她过于杞人忧天了。
哪怕没有她这个母亲护着,她的孩子依旧是皇家的世子和郡主,是正儿八经的主子,不是一般人能欺负的。
见她久久不说话,刘曜心里有些不平。
问过了孩子,怎么也该问问他了吧。
怎么不问问他过得怎么样?
比起孩子,他才是对她的离开,
一辈子也没有放下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