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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这个问题没能等到答复——宋玄走了。

云台殿内重归于安静,只是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静到月离有些害怕。

她重新看向纸上的字迹,一笔一划皆是帝王的笔触,深刻又让人捉摸不透。

当真是捉摸不透。

月离看了半晌,什么也没看出来,想起帝王的那番话,她深呼出一口气,转身离开殿内。

之后的几日帝王并没有来云台殿,反是时间一日日过去,终是到了如嫔解禁的日子。

文山宫内早已收拾了起来,如嫔换了身素净的衣裳,这半个月在房内抄着经书,虽没有其他事情烦恼,但只是禁足抄佛经这一件事就让她心中压不住的窝火。

“小公主睡了没。”她选了支白玉嵌珠翠玉簪,随口问道。

槐夏替她将簪子簪上,浅声说:“回娘娘,奶娘刚给公主喂了奶,现在公主已经睡了。”

禁足最开始的几日如嫔一次都没去看过公主,后来槐夏劝了几句才将如嫔劝回来。

哪有不怜惜自己亲女儿的呢。

虽然槐夏是这么想的,但劝了之后也没有见到如嫔对小公主有多热切,只是空了抱一抱,更多的时候是看着小公主哭闹不说话。

“娘娘戴上这支簪子更显得清丽温婉了,这后宫中有哪个比得上娘娘的美貌。”槐夏微微笑着,奉承道。

“是吗?”如嫔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这张脸与平日里并无差别,若要说好看那也确实不错,但说什么都不如她心中的意。

眼睛该再大一些,鼻子再小巧些,嘴巴也该……

随着心中的不足渐渐成型,镜子里的那张脸似乎逐渐模糊了起来,最终变为了一张艳丽妩媚的脸。

如嫔视线一凌,眸中尽是寒意:“云台殿的那个宫女如何了。”

槐夏一愣,躬身回道:“娘娘,陛下昨日下旨让人修缮翡翠阁,还让人封了那边的路,如今只有负责修缮的工匠和宫人能去那边,旁的人,进不得。”

如嫔皱起了眉,翡翠阁不是后宫的地方,而是先帝当时为太子所建的休闲之地,距离云台殿有些近,那边也只有这么一条路能进去。

只是她奇怪的是陛下久不往云台殿和翡翠阁去,既是这样,又修它做什么?

太巧了。

想起月离的那张脸,如嫔眸中的寒意愈来愈深,早知那日就该先划花了她的脸,也省得那贱婢不知天高地厚生出媚上的主意。

“且容她多活一段时间,等翡翠阁的事情一了,就别怪本宫不留情面了。”

从早上起来月离就有些心不在焉,随着时间一点点来到正午,她的心也逐渐一点点往下坠,她想:最多再等到下午时候,像上次来的那般时间,那个时间点便是如嫔来的时候了。

虽是这么猜测的,下午时她也刻意告假没往云台殿正殿去,静静地在屋内等着动静。

没有等到多久,门口传来脚步声,有太监立在门边轻轻敲了下她的房门。

她浑身一颤,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眼中闪过细丝的恍然,哑声轻问:“是谁?”

“月离姑娘,陛下那边儿需要个磨墨的。”李知的声音在门外不大不小地响起。

月离心底的担忧如潮水一般退去,她缓了一息,起身过去开门,见到李知时微微躬身:“多谢李公公,奴婢这就去。”

李知笑着摇头,忽然打量了一下月离,道:“月离姑娘今日有些素净啊。”

可不是,之前一直在忧心着如嫔会在某一个时间点来找她的麻烦,不管是头上戴花抑或是手上戴珠串,都是平白给自己添一分麻烦。

所以她都摘了。

没想到来的人会是陛下。

月离反应过来,道:“公公稍等。”

她走进屋内将珠花凭感觉插进了发髻中,复又戴上耳饰,见自己身上并无不妥以后才随着李知往正殿的方向走。

到了门口,李知依旧站在外边,等人进去了才缓缓把门关上。

月离一进去就往熟悉的位置去看,没看见那边有熟悉的人影,她微愣一下又转头往另一方看过去,还是没看见人。

若不是李公公告诉她陛下在里面,只怕她都要以为这是在唬她的了。

外殿没有…那就是在内殿?

月离顺着屏风望去,什么也没看见,犹豫了两息,终是咬了咬牙抬脚迈过去。

安静的殿内只能听见她轻微的脚步声,透着些小心翼翼,绕过屏风时终于是看见了那道人影。

她往前,跪下行礼:“奴婢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

宋玄坐在软榻上,单手握着茶杯,视线轻轻掠过去,道了声起。

月离起身,又走到宋玄跟前,弯身道:“奴婢为陛下添茶。”

宋玄也由着她,视线并不凌厉地一面看她,一面打量着她的动作。

直到那杯茶被递了过来,宋玄淡淡地瞥了一眼,撤了视线,随意说:“赏你了。”

月离的脸有些微红,她自然知道平日里为陛下奉茶的侍女一举一动都有巧思和韵味,但她未曾学过这些,只能把茶水添进杯中就算好了。

她低头去看杯中的水,诺诺道:“奴婢谢陛下赏。”

说完就要将水一饮而尽。

这茶水也不烫,只是进了口之后就被她吞进了肚中,都没尝到滋味。

喝了茶,月离又殷勤着上前,问询着:“陛下可累着了?奴婢给陛下按按肩吧。”

宋玄不知这小宫女是当真不明白什么还是故意为之,但他也不甚在意,微微放松了肩颈,由着月离将手往他肩上放。

说实话,月离只不过是个整日呆在云台殿抄录书册的小宫女,她的力气实在是不大,给宋玄捏捏肩这种事情做的像是在调情。

那双细白的手轻轻捏着他的肩,对于宋玄来说这点力气和挠痒痒没区别,但他侧过头一瞥见月离一脸认真努力的模样,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收了回去。

于是淡淡地垂下眸子去看案几上的书。

月离在他身后悄悄去看他的动作,等了会儿才好奇地出声问:“陛下今日来,若是如嫔娘娘也来了,怎么办?”

宋玄低头看书,过了两息说:“来便来了,她还能当着朕的面对你做什么不成。”

话不是这样说的,月离有些着急,她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安安静静,一眼望不到一个人影,但若是如嫔真的来了,皇上当真会护着她吗?

那可是他的妃子,还给他生了个公主,而她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玩物罢了。

月离收敛了心思,心也渐渐沉了下去,大着胆子说出第二句话:“可是今日陛下在,若是明日陛下不来了,如嫔主子要打要罚奴婢又有何办法呢。”

声音里带了些微哑,听着还有些迷茫。

宋玄合上书册,单手按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一拉,月离整个人都往前栽去,猝不及防地整个人都跌进温热的怀抱中。

她眨了眨眼,抬头正对上宋玄的脸,眼中的雾气还未散去,清楚地传递出一股脆弱。

见月离要低着脑袋躲,宋玄微微伸手钳住她的下巴,锐利的视线扫向她,低声道:“你胆子这么大,就算他日如嫔来了你就躲不过了?”

什么胆子大呀,月离心中嘀咕了一句,默默念着皇帝的小心眼儿,既都亲自来了,再许她一个恩典能如何,这般顾左右而言他,真小气。

她自然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两句,面上还是一副乖巧又无辜的模样。

“奴婢胆小,那日如嫔娘娘来,奴婢吓得晚上都没敢睡觉。”生怕夜里如嫔来此将她拖出宫门,像是打死月清一样将她也打死。

那血水顺着地面蜿蜒着流淌,汇聚在地上久久散不开。

每每想到这一画面,月离就心惊胆战,脸色也不好。

宋玄本是打算吓一吓她便罢,谁知却看见她眼中的水雾更深,微微咬着唇,一副害怕的模样。

任谁看见这样一个柔弱无骨的美人栽倒在怀中害怕得寻求庇佑时都会心生怜意,宋玄也不例外。

他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月离的耳垂,那颗翠色的珠子随之晃动了一下,他执手捏住,声音微哑,浅声说:“朕已下了旨意,着人修缮翡翠阁,外人不可来此。”

也就是说,通往云台殿和翡翠阁的路被堵死了?

月离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她眼睛微微睁大,里面浮现出一片喜意,高兴和骤然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在脸上尽显无遗。

“奴婢谢过陛下!”

宋玄微微倾身半躺在软榻上,月离随着他的动作也被迫被卷进了靠墙的位置。

“只是嘴上说句谢过就行了吗。”

月离袖子里的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裙子,说话的语气有些迟缓:“陛下,陛下想要什么?”

宋玄视线淡淡地扫过她,手指轻轻一指指向了案几上的书册,道:“给朕念,不许有错字。”

那书被月离拿在手上,她跪在靠窗的位置,似在担心什么,想问一句,却又见宋玄已然闭上了眼,便也不再多话,翻开书册从第一页开始念。

念了许久,中间她还觉得口渴,见宋玄躺着没动静,便自顾给自己倒了杯水,趁着翻页的间隙喝了茶。

太阳的影子逐渐偏离,月离的书读完的时候她还想着要不要喊宋玄起来,正思索着,门口传来了声音——是李知走了进来。

与此同时,宋玄也睁开了眼。

那张脸年轻而又威严,看着俊美且尊贵不凡,一半的阳光洒在他脸上,只叫人觉得是上古天神亲至。

月离猛地收回了视线,将书册恭敬地放回桌上,随后想要先下榻候着,无奈她在里侧宋玄在外侧,要出去就只能跨过去。

她哪里敢跨过去,进退两难之下只得跪在宋玄脚边,直到察觉宋玄已经下了榻才敢直起身利索地下地。

李知自进门时就藏着一层浅笑,见月离下来以后又跪到了地上,他哎哟一声,叫住了月离:“月离姑娘,还不去给陛下更衣。”

月离后知后觉,忙道了声是,起身过去接过宋玄的外袍,整个人站到了他的面前。

站的这般近,上一回还是在几日以前。

她收拢了思绪,小心翼翼地服侍宋玄穿上外袍,抬眸时正对上宋玄的眼睛。

突然,宋玄问了一声:“膝盖上的伤可都好全了。”

“回陛下,已经全好了。”月离细细想了一下,那药的确好用,但那是御赐的东西,她不敢随意让人知道了,所以也没和旁人说过。

只是如今问起来又是何缘由?

“嗯。”宋玄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也不再说其他的,径直走出了殿门。

月离跪下行了礼。

翡翠阁重新修缮的事情在宫妃们口中成了一件新鲜事,翌日请安时,几个人便开始浅言笑着打量起来。

陈皇后坐于主位,今日看着气色倒还不错,听着底下七嘴八舌的讨论也不制止。

“如嫔妹妹今儿个怎么像是霜打的茄子,莫不是前几日佛经抄的清心寡欲了起来?”李贵妃轻笑着,拿起手帕掩了掩唇,眼睛微微往上挑,尽显艳色。

与她相比起来,今日的如嫔实在不算出众,平日里都爱穿些明亮的颜色,这两日都穿的浅色,发髻也简单清雅,瞧着倒是淡了之前的嚣张模样。

如嫔自然不去应李贵妃故意要给她添堵的话,只勾唇笑着,轻道:“前段时间小公主总爱哭闹,臣妾好生担忧,抄录佛经的那段日子倒是让臣妾与小公主更是亲近了些,小公主也更黏着臣妾了。”

“臣妾倒觉得,实在是好事。”

在她下首的位置,一个穿紫绡翠纹裙,头戴蝴蝶钗的女子附和着如嫔的话:“娘娘说的是,公主能黏着娘娘自然是好事。”

李贵妃眉眼一挑,看着说话的人:“安修容今日倒是话多,平日里也不见你吱声。”

安修容微微白了脸,低下头没再说话了。

“陛下既下了旨意,你们且都听进去便是,大早上的吵得本宫耳朵疼,都退下吧。”陈皇后单手撑在扶手上,轻轻揉了揉脑袋,话落,随手挥了挥。

下方的一众宫妃纷纷起身行了礼:“臣妾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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